神陨深渊，可以说是永生，但如果形容为一处永恒的监狱，其实也没错。那是一处没有光、没有热、没有声音、没有气味，甚至没有物质和能量存在的奇异空间，而且神袛之间处在不同维度，根本无法交流，那种孤独是无法想象的。

里奥想起了穿越前的小黑屋，再想到诸神时代距离如今要以亿年计，心中就有点不寒而栗。

关一亿年的小黑屋？里奥宁可现在立刻去死！

“我有点理解你为何愿意开放部分心灵，也要换取一丝回到世间的机会。不过，我还是无法放心，所以，凯蒂丝女神殿下，我只能说对不起了。”

里奥叹了口气，退出了和凯蒂丝的精神链接。一来他已经知道凯蒂丝是一个善良、温柔、充满悲怜，以拯救万物为宗旨的神袛，和凡妮莎那种霸道的神袛截然不同。但既然无法答应她的请求，也就不愿再看她的内心。二来，里奥也有点承受不住神袛那磅礴如海般的精神意志。

“。。。我明白你的顾虑，况且，你还是拥有那么独特天赋的一个生命！”凯蒂丝悠然长叹了一句，除了融入身体的变形猿天赋，里奥精神空间中的天赋被她尽收眼底。

“对不起了，女神殿下。”里奥努力让自己变得冷漠起来，把心中对这个善良女神的怜悯收起，静静注视着她被树叶慢慢消融。

诡异的是，凯蒂丝的身影距离被小树清理，差了十万八千里。里奥计算神秘小树残留的树叶，心中突然一个咯噔。被死亡凝视药剂消耗之后，树叶留下不多，要不了多久就坚持不住了。

“看来你这种有点像永恒树的天赋，要耗尽我当初留下的一滴神泪，似乎还得不少时间。呵呵，看来我还能通过你的身体，再感受一会这个美好的世间。”

里奥没有回答，心中在极速思索对策。一旦凯蒂丝发觉他的能力不足以清理她的残留力量，会发生什么就很难说了。

“咦，你的天赋中除了异兽天赋，居然还有博学族和惑心族这样古老的种族？这两个种族还没有灭绝么？”凯蒂丝突然好像看到了好玩的东西，出声问道。

“。。。我就是惑心族！”里奥心中担忧，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尽力发挥小树能力。

“做个交易吧，我的神格被锁在神陨深渊，而在这个世界又没有获得锚点，无法归来。你不要赶我走，我尽我的能力帮你，怎么样？”在和树叶的对耗中，凯蒂丝提出了建议。

里奥沉思一下，疑惑的问道：“女神殿下，你为何没有提出让我帮选一个生命，让你归来？”

“我的力量是无根之水，用一点就少一点，必须托庇在你的这棵诡异小树下方，才能维持更久，其他生物会有这种树么？再说，我是善神。”凯蒂丝优雅的解释了一边。

善神？里奥沉默了一下，只能希望这是真的。但他还是有疑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凯蒂丝悠悠又说道：“而且，占据一个普通生命，我也无法归来。我只是低等位格的神袛，而神陨深渊有一股巨大的引力，会死死吸住神格。想要挣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这边找到一个足够强大的锚点，将神格拉过来。但这又有一个问题，七级以上的生命，单纯依靠投影我们对付不了。就算六级五级，也需要位格很高的神袛才能做到。”

“所以诸神想要归来的唯一可能，就是找一个天赋绝佳但实力在自己之下的身体，抹除他的意识后占据，慢慢修炼到七级以上。然后以七级的强横实力作为锚点，拉扯神格脱离神陨深渊。”

顿了一顿，凯蒂丝叹了口气说：“当然，如果愿意直接放弃神格，重归平凡，那就无所谓了，任何躯体都可以。好了，不要再打扰我，我要好好感受一下世界的气息！”

里奥默然。至此他终于明白当初凡妮莎已经控制了沙恩的身体，却根本懒得抹除他的意识进行占据的原因。

“女神殿下，虽然我很愿意和一位女神共处，但在同一个身体里，始终太挑战我的忍耐力了，只能暂时性。”里奥咬牙说道。

“好的！”凯蒂丝回答了一句。然后过了几秒，她突然悲喜交集的哭泣起来，根本不像一位高高在上的神袛。

“空气，我又闻到了空气的味道！光，那是光！还有，还有植物的清香。。。”

她以为的坚强，在真正再次感受到世间一切的瞬间，突然失控了。无法抑制的虚幻泪水从幻影的眼中涌出，放声大哭。

“神袛的投影，莫非和本体是同步感知么？”里奥在一边默默的看着，心底不由升起浓浓的好奇。

凯蒂丝哭了很久，而且也幸亏这里只是一处储藏室，谈不上什么太美丽的风景。如果是在一处景色优美的野外，也许她还要哭很久很久。

“我有点失态了。我以为我会平静的看着这一切，或者最多有一点点的激动。但没有想到，亿万年呆在神陨深渊，我居然变得如此敏感脆弱。”凯蒂丝收起泪水，说得非常坦率。

“也许用不了一个月，女神殿下你就会看够了这个世界，再次腻烦，宁可回到神陨深渊也有可能。”里奥低沉的回复一句，一来表达了自己会遵守承诺的意思，二来也是提醒凯蒂丝——这只是暂时性的。

“看够？怎么可能！”凯蒂丝喃喃低语了一句，然后开始沉默。里奥看她没有再说话，等了好一会没有动静，知道她估计在思考什么，一边保持随时激活小树天赋的准备，一边退出了精神空间，拿起了龙骨化石和极寒电光，就准备离开储藏室。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为了两件一无是处的东西，而放过一件比这里面所有东西加起来都更有价值的物品。”就在里奥打算离开时，凯蒂丝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里奥心中巨震，停住了脚步以精神回应道：“比所有东西加起来更有价值？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