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在王宇的带领下进入这处府宅，府宅之中没有一位奴仆，就连王宇自己，也是粗布麻衣，相当简朴。

来到主屋前，空空肃然而立，恭敬抱拳：“晚辈空空，求见王老。”

屋里没有回应，一点声音都没有。

空空推开门，屋里的场景令他有些心疼。

屋内没有点灯，门窗紧闭，一片漆黑，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蹲坐在一处高柜上瑟瑟发抖。

那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上的衣物还算整洁，似乎是长时间瑟缩在这黑暗的环境之中。

空空打开房门透出来的光线让他觉得有些刺眼，老者捂住眼睛，声音颤抖且沙哑，带着无尽的惊惧：“不要过来，别过来！”

透过门外的光，依稀可以看清老者的模样，正是天玄曾经的相国，如今的奸贼王华。

空空叹息一声，将门关上，房间内再度陷入一片黑暗，王华这才情绪稳定了一些，将手放了下来。

但是粗重的喘息声依旧暴露着他的惊惧，黑暗中浑浊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空空与王宇二人。

“王老一直如此么？”空空有些心疼，对身旁的王宇问道。

“爷爷还是神志不清，就连我也认不出来。”王宇脸色有些晦暗，家中遭逢的大变，令他这位本就家教极严的年轻人更显得暮气沉沉，如履薄冰。

王华最终还是被蓝焰帝国从天玄换了回来，他对于蓝焰所做的牺牲和贡献，值得蓝焰为了他的身家性命作出一些让步。

在付出了十个幽蓝梦焰洗礼名额为代价，天玄最终同意放归王氏一门，对外宣称王华狱中自杀，家人随同自尽。

只不过天玄也不是傻子，王华的能力，智慧，自己他对天玄帝国的了解。天玄的人不会将这样一个人物放回帝国。

天玄将王华一门所有人的修为废去，并且还将王华的神志抹去，现在的王华，跟白痴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一个无用的废人。

不同于王华的失去甚至，王宇等子孙辈更是如同遭遇天变，至今未曾恢复过来。

王华为蓝焰帝国奸细之事家中并无人知道，即便是嫡子嫡孙，也不知情。

王宇的父亲接受不了为天玄尽忠一生最后沦落为天玄叛徒的事实，来到蓝焰帝国之后就自杀了。

他的母亲也紧随其后，整个王氏一门，如今就只剩下王宇和王华祖孙二人。

蓝焰帝国为王华准备了这处院子，据说是王华当年的祖宅，一直为王华保留了百年。

而王华卧底近百年来对蓝焰帝国的功绩，值得蓝焰帝国最高的尊崇。因此蓝焰帝国竭尽全力在救治王华，一应名贵丹药不要钱地往这儿送，只可惜没有太大效果。

王华本人被封柱国，爵位目前已经被王宇继承，算得上蓝焰帝国最顶尖的权贵。

被废去修为的王宇也被蓝焰帝国使用高品级丹药治好，已经恢复了修炼的能力。

但是王宇心如死灰，闭门谢客，就连门口王府的牌匾也拆了下来，也决心毕生不再修炼。

尽管王华最终任务失败，导致蓝焰帝国陷入被动，甚至自己都成了废人，但这并不影响空空对他的尊重。

隐藏百年，身居高位，这是多么惊人的智慧？

只是可惜，一朝败露，英雄迟暮，如果不是名贵的药物吊着，风烛残年的王华恐怕早已故去。

“小宇，你放心，有朝一日，我蓝焰定会为王老报仇。”空空看着王宇的眼睛郑重道。

王宇摇了摇头：“两国之争，各为其主。爷爷对不起天玄也是良多，今日境地，只能说天命不在他老人家。”

对于报仇之事，王宇已经不再放在心上了，蓝焰帝国如此强大，依旧拿天玄无可奈何。

更何况，爷爷王华本就亏欠天玄良多，自己又有何面目扬言报仇呢？

在即将离开天玄的日子，他清楚地记得那些民众曾经提起爷爷王华时那无尽的尊崇和爱戴，如今已经变成痛恨与怨毒。

更有许多信仰崩塌的民众因此寻死，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记恨他们呢？

遭逢大变，他成长了许多，也老成了许多。

空空又叹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王宇的心思，再看了一眼瑟缩发抖的王华，退出了这间屋子。

王宇跟了出来，锁上门，看向空空。

他知道，空空特意找过来，绝不单单是来探望王华这么简单。

“小宇，听说你当年在天玄的鹿鸣宴上与莫轻狂发生了争执，那篇《爱莲说》也是因你而起。你可否跟我说一下，莫轻狂是怎样的一个人？”空空问道。

听到空空的话，王宇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就是从他与莫轻狂争锋开始，王家便真正开始败露。

想到莫轻狂，王宇也不算特别痛恨，仅仅过了一年时间，他便觉得那是自己年轻气盛，有此耻辱实属应该。

后来爷爷借坡下驴表面上为他出气，实则谋划刺杀莫轻狂之事。

不仅暂时洗脱了国子监对他的怀疑，还有机会为蓝焰帝国除去莫轻狂这位未来的大患。

只可惜，派去的杀手未能成功，自己也成了最后承担责任的替罪羔羊，被爷爷忍痛打断了双腿。

“我知道这件事你回忆起来并不开心，但是这样的消息对我很重要。所以，抱歉。”空空看到王宇脸上的痛苦之色，歉意道。

王宇苦涩一笑，想必是莫轻狂又闹出什么大事来了，连空空这样媲美圣子的天才都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躲在宅院之中，深入浅出，并不知道莫轻狂已到焰京的消息。

“莫轻狂此人，性格古怪，天赋异禀，尤其战斗天赋极强，越级挑战都是家常便饭。”王宇回忆了一下，还是说道。

“他自幼生长在落寞的武皇家族之中……”

王宇陈述良久，将自己对于莫轻狂的了解全部说了出来。

空空闻言面色阴沉不定，好半晌，这才抱拳道：“我知道了，多谢小宇。府上有什么需要随时提出来，王老是帝国的功臣，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治好他。”

“多谢。”王宇深深一揖。

“如此，为兄便先告辞了，劳烦照顾好王老，有空我还来看望他老人家。”

“应该的。”

…………

从王华府中出来，空空步入小巷，手指一弹，空气中发出轻微的一声脆响。

一个身着斗篷低着头看不清样貌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空空面前：“公子，有何吩咐。”

“去一趟森罗殿，悬赏莫轻狂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