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安娜来不及关心德文有没有事，因为他看起来除了狼狈一些，不像是有什么大问题的样子。被一个半人马小孩伤到，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荻安娜知道，如果她摆出了一副嘘寒问暖的架势，只会让德文更加无地自容。

并且突然出现的这个熟悉声音，让荻安娜很惊喜，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转过了身，只见那是一匹灰色的半人马，有着灰色的波浪长发，显得身材矫健有力，正是德文他们一行人要来找的海默尔。

“海默尔？”

荻安娜喜出望外，跑向了这位久别的朋友，拥抱住了她。

“荻安娜！”海默尔和她抱了抱，也很开心，“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等等......”

在和荻安娜拥抱过后，海默尔的脸色很快转喜为忧，因为她意识到了什么。

“那个倒在地上的......是德文？”

海默尔的疑问声越来越小，因为德文已经自个儿撑着地爬了起来。

“嗨~海默尔......好久不见......一切都还好吧？”

他尴尬极了，掏出手帕抹干净了鼻子上的血迹，还是感觉到一阵肿胀的疼痛，那个刚刚偷袭他的小家伙力道可不轻......

“我很好。”海默尔对德文点点头，但她怒气不减，走向了那个半人马小孩，“阿斯那，这是你干的？”

名叫阿斯那的小半人马倔强地不肯说话。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小小年纪，竟然敢打人？是谁给你的胆子？”

阿斯那还是不说话，只是低下了头。

“我没有教过你吗？穿这种法袍的人类是巫师！你要对巫师保持尊敬！如果今天这几位巫师不是妈妈的朋友，你被打死我都不会奇怪！去！向德文叔叔道歉！”

听到海默尔的教训之后，阿斯那突然抬起了头，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德文。

“他就是德文·帕里帕奇奥？”阿斯那咬着牙问道。

海默尔皱了皱眉，正要说些什么。就见阿斯那不管不顾地冲向德文，吼叫道：“是你害的我父亲无法战斗！是你！我要和你拼了！”

“够了！”海默尔一巴掌扇到了她儿子脸上，“你在胡说些什么？！是谁教的你这些？！”

“妈妈——呜呜——”

面对一群小半人马的拳打脚踢，阿斯那没有掉一滴眼泪。但是被他母亲扇了一巴掌，他就哭着跑开了。

“阿斯那！回来——你给我回来！”

海默尔怒气冲冲地想要追上去，不过她想起德文他们还在这儿，总不能让他们晾着。于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叹了口气。

“他......是你和舒瓦勒的儿子？”德文试探着问道。

“恩......”海默尔点点头，“抱歉，德文，是我从小没有管教好他......你放心，等阿斯那晚上回来，我一定狠狠地教训他一顿，让他给你郑重道歉。”

“没事没事......小孩子嘛......”德文摆了摆手，“我们......开玩笑呢......”

......

对于这件事，双方很默契地都不在提及。因为大伙儿都很不好意思，连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也冲淡了不少。

海默尔是出于教子无方的惭愧，而德文被一个五六岁的小半人马给揍了，虽说是没有防备，但怎么也骄傲不起来。

一路上，气氛尴尬极了。

终于，海默尔把他们带到了自己家的那顶毡包，想开门帘将众人迎了进去。

“哈哈哈——德文！你可总算来了！我想死你了！还有荻安娜！”见到毡帐外的人走进了，舒瓦勒爽朗的笑声响起，“咱们得有五六年没见了吧？对！得有六年了！我的小马驹都五岁了......你还没见过他......海默尔，找找那臭小子跑哪儿疯去了，快点让他回家！哈哈哈——”

德文脸色不自然地从舒瓦勒笑了笑，真恨不得扭头就走......

舒瓦勒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反应不慢，看出了这些人有点不太对劲。

“这......这是怎么了？你们路上遇到麻烦了么？”舒瓦勒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走到德文面前，“德文，你的脸......受伤了？谁干的？”

众人一时无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的，小马驹。”一个声音试探着回答道，见所有人都看向她，白玛奇怪地又说，“怎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么。”

“闭嘴！白玛！”莎幽冷冷地回瞪了她一眼。

舒瓦勒和海默尔是见过莎幽、拿拉和喀麦拉三人的，那是在帕里斯城的围城战中，勉强能算作战友。虽然这么多年过去，莎幽和拿拉长大了不少，但是基本的脸型相貌变化不大。但是对于白玛，他们却不认识。

“这位是——”舒瓦勒迟疑地问道。

“呃，她叫白玛，古格王国的一个朗生。”德文说道，“现在可以算作是，恩，我的随从。”

“哦，这样啊~”舒瓦勒没有再详细打听，转而问道，“她刚才说，你脸上的伤，是我的儿子干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求证的目光看向他的妻子。海默尔抿着嘴，轻轻对他点了点头。

“这是怎么一回事？”舒瓦勒疑惑不解。

德文张了张嘴，一时间，有千言万语从心头涌了上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怪罪阿斯那吗？当然不能，一个五岁的孩子，做事全凭感情，又能懂什么呢？

让舒瓦勒不要责备他儿子吗？这是不是又有些太客套、疏远了一些？老实说，德文觉得海默尔之前说得对，如果阿斯那今天打的不是自己，而是别的巫师的话......那后果，恐怕就严重了......

还有，也是德文最担忧的一点。阿斯那为什么那么恨他？

“是你害的我父亲无法战斗！”

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德文的耳边，他不应该怀疑他的朋友，可是也忍不住犯嘀咕，是不是舒瓦勒也这么怪他？这让德文心里很难受......

与此同时，在德文胡思乱想，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的时候。海默尔凑到舒瓦勒耳边，小声地对他说起了刚才的事。

舒瓦勒的脸色逐渐涨红，他喘着粗气，显得异常愤怒。他不待海默尔说完，一把将她推开，一瘸一拐地走向了毡帐外，大声吼道：“勿地延！达布干！”

不远处，两个身披铁甲的半人马战士听到了他的声音，赶忙奔了过来，前膝微屈行礼：“军师？您有什么吩咐？”

“把阿斯那......把那个小崽子给我带回来！”舒瓦勒气得话都说不利索，“要是他不从，你们就把他给我绑了！”

勿地延和达布干对视一眼，看向舒瓦勒身后的海默尔，见她也没有反对或求情，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