莴苣死死地盯着黄善，像要把他看个对穿似的。

“不……你不是他……”

好一会儿，莴苣才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以根本听不见的声音说。

“啥？没听清？”

“没什么。那就干吧！你有什么办法？”莴苣问。

“武器，和对策。”黄善说，“我有一把剑，应该能用，就在旁边屋里。但首先我得知道，外面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能在五楼的窗户外面徘徊的，显然不可能还是河童。

“是日本童话，不，日本鬼怪传说的一种……”

“你们和日本童话开战了？”黄善一边问着，一边搀扶着莴苣，帮她从床上起身，站了起来。

都说欧洲人皮肤粗糙，汗毛多，毛孔大，但这个叫莴苣的童话姑娘，却入手细腻，粉白的皮肤虽然因为伤势有些干燥失水，但仍柔软得让人脸红心跳。

黄善一撸袖子，一记闷棍，把乱撞的小鹿敲晕在了心房里。

“不全是……实际上……”

“莴……苣你还不……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要进……去了……”

外面嘶哑阴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先说外面的是谁！”黄善一边转进卧室旁的杂物间，一边催促道。

“恐怕是……邪门姬。”莴苣说。

“邪门姬？”

黄善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邪门姬传说是天皇的妹妹，为永葆青春，以九百九十九名处女之血沐浴，被格杀后，化作怨鬼害人。邪门姬是少有人知道的原名，她有个更广为流传的名字叫……

“喀剌！”

外面传来窗闩断裂的声音！

“嚓——”

“唰……”

随后是窗户被拉开的声音和窗帘被甩到一边的声音。

黄善心头一紧，提起自己要找的东西，一个转身跨回卧室中。

拉开一半的窗帘旁，是一个女人的脸。

在那张脸的周围，是无数漆黑浓密的长发。

那些黑发仿佛有生命一般，从拉开的窗户中，向屋内流淌开来！

女人脸看见莴苣姑娘，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找……到你了莴苣……”

女人脸慢慢飘了进来。脸的下方……没有脖子。

这张脸周围没有任何其他部位，只有黑发，又浓又密、多得不可思议的黑发。

黑发之中，露出了第二张女人脸！

然后是第三张脸、第四张脸！……每一张脸长相都不相同，但都是清纯美丽的少女。

黄善咽了口唾沫，感觉心跳都慢了半拍。

邪门姬死后所化厉鬼的名字是……

发鬼！

贪恋美貌的她，哪怕早已死亡腐坏，只剩头发，也还是喜爱收集美貌少女的血液，和脸！

发鬼的几张脸交替说起话来。她的每张脸都只说一两个词，甚至只说半个词，要将几张脸说的话连起来，才形成完整的一句话，听起来十分诡异妖冶。

“莴……”

“……苣，莴苣……”

“……我们的头……”

“……发谁漂……”

“……亮？”

“怎……怎么打……”黄善虽然鼓起了勇气，但真见到这种场景，还是不免舌头打颤。

“小心她的头发，她的头发会吸食人血。”莴苣说完，看了一眼黄善拿出的东西，露出古怪的表情。

黄善手里的，是一柄闪亮的西式单手剑。

“你怎么会用……”

“个人爱好，个人爱好……”黄善一手持剑，一手持鞘，对慢慢爬进窗户的发鬼严阵以待。

“不……不可能……”莴苣小声嘀咕了一句，很快举起双手，对黄善说：“我会束缚住她的妖力，你乘机解决她！”

“束……缚住我？……”发鬼的几张脸一起嘻嘻地笑着，交替说道：“……你有那个本……事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莴苣低声喊道。

“莴苣啊莴苣……”发鬼继续蠕动着钻进房间。现在她的黑色长发已经占据了半个卧室，“你从……来就不是一位战……士只是靠着你养……母的传承，在前两……次战争中，当一个跑腿的，传……令兵……”

“就……凭你想束……缚住我！？”发鬼几张脸一起尖声发喊，黑色的长发如箭雨一般向两人射来！

“定！”莴苣大喊一声，双掌一伸，所有长发生生停在了两人一米外！

每一根长发都仿佛细针般锋利，黄善甚至能看见针尖闪动的寒光！

要是被这种东西扎到……黄善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但鸡皮疙瘩可不能打败敌人，黄善举起单手剑，一剑向长发劈去！

悬空的长发纷纷落落。

能砍断！

黄善心头一喜。

“哟……还有……点本事嘛……”发鬼仍旧笑意盎然，几张脸不停发出“嘻嘻”的声音，还有更多的脸从堆积的长发中露了出来，“但你不解开魔……发封印，要怎……么跟我斗？……”

“不用……解开……我也能……”莴苣明显显得有些吃力。

“是……吗？……”发鬼笑嘻嘻地说。

包围两人的黑色发针，渐渐往两人靠拢过去。

七十公分，半米，四十公分……

莴苣的额头流下了汗珠，甚至还有血珠。

“喝呀！”黄善努力挥舞单手剑，这些头发一砍就断，但每砍断一茬，马上就又有一茬补上，简直好像无穷无尽一般。

从发鬼的无数张脸上，那游刃有余的表情来看，她的头发，恐怕真的无穷无尽！

“砍头发没用！你得……”莴苣努力出声提醒。

“没用？发鬼的本体……不就是头发么？”黄善焦急地回答道。

“那只是，传说，她的头发中，还有她自己的……唔！……”

发鬼的所有脸蛋突然同时往前一逼，发针眨眼接近到了两人二十公分处！

剩下的空间是如此局促，黄善连挥剑也变得困难起来！

“莴……苣你还很有余……力嘛那我再添……把柴好了……”

发鬼的黑发蠕动着，从巨大发团的深处，掏出一粒白色的小药丸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莴苣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是那……些家伙给我们的东……西……”发鬼自顾自地说起来，“能让我的妖……力……嘿嘿……你想试……试吗？……”

不等莴苣回答，黑发已经弯卷过来，将那粒小药丸送进了其中一张脸的嘴里。

发鬼所有的脸同时闭上眼睛，似乎是在感受药丸的效力。

三次呼吸的时间过去。突然！所有黑发猛地膨胀起来！

不，不是在膨胀，而是在增多，发鬼的发量陡增，看起来就好像膨胀一样，浓密的黑发不断涌出，将整个卧室都几乎塞满！

莴苣和黄干被挤到不到一平米的小角落，连手脚都无法移动，四面八方全是浓密漆黑的长发，黑发遮挡了大量光芒，让人几乎看不见东西。

几张笑嘻嘻的脸再次从黑发中冒了出来，依次张开嘴巴：

“这样你还束……缚得住我吗……美丽的……长发公主？

“……要不……我先拿旁边这……个，给你演示一下？……”

话音刚落，无数发针已经将黄善扎成了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