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丝特的脸色一阵变化，先是惊讶和迟疑，随后又咬了咬嘴唇。

“代价？陛下，可否告知妾身，自然之心最后会怎么样？抱歉，并非是妾身到了这个关头还舍不得，只是……自然之心乃是我族的传承至宝，要牺牲它的话……”

“好吧，我还是给你解释一下吧。”看着翠丝特那紧张的样子，江言有些无奈，但也理解她的心理，所以只是随意地笑了笑，道：“你应该对于我们国度的数据程式有些了解了吧？那么你知道，数据程式结晶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吗？”

翠丝特闻言微微一愣。这方面的信息，她之前作为一个外人，又哪里会知道？

江言也没有卖关子的打算，直接道：“数据程式，按照你的理解，其实也可以算作是一种知识或力量的传承之物，原理就是利用我的能力将某些知识或力量的数据资料编写出来后，再支付适当的代价，以类似献祭的形式，将其从原本的虚幻性的数据具现化成为真实性的能力并赋予到使用者的身上。”

“这个献祭的代价之物，根据数据程式本身的类型，也会有着不同。比如血脉、体质类的数据程式，往往就需要支付‘气血’甚至‘生命力’之类的同类型能量来制造；灵魂类、知识类的数据程式，则是通常要支付‘精神力’之类的能量来予以真实具现化。当然，献祭代价并非仅仅只能通过消耗本身的能量来进行，从外界已有的资源中抽取过来代替自身进行支付也是没问题的。”

“越是高级的数据程式，将其具现化为真实所需的代价资源的需求条件就越高。某种意义上来看，这也是一种等价交换所必须的规则吧。”

“而不论是哪种代价，最后都要先被转化成一种特殊的真实化数据形态，才能作用到数据程式的具现化过程里。”

“您的意思是……”翠丝特差不多已经明白了：“这次要将自然之心作为献祭的代价来消耗吗？”

“没错。”江言笑着点头道：“翠丝特，你迟迟不能突破那最终的门槛晋升四级之境，无非就是因为始终无法将自然之心内传承的木灵一系的法理概念参悟到最后的大圆满境界吧？而我能够帮你的，就是助完成这一步。实际上，自然之心里传承的木灵的法理概念，我四年前就已经扫描到手，并且完成了全面的解析，所以可以确定，这一份法理概念的传承只要领悟到极致，是确实足以让人成就执掌木灵元素之理的四级真神之境的。”

“虽然因为这份木灵法理只是自然元母本身执掌的元素之理的七分之一，使得就算将其完全参悟透了，除非重聚其他六份元素之理，不然也不可能抵达自然元母生前的高度。但就算只是单独执掌其中七分之一的力量，至少迈入四级的门槛是完全足够的了。”

“现在的问题是，要将一份等阶达到了四级真神层次的数据程式，具现化为真实，基本就相当于‘造神’，所需的代价可是极其庞大的，就算是我现在也无法轻易办到。不过……”

说到这里，江言看向已经若有所悟的翠丝特，笑着道：“如果将自然之心作为代价来制造这个程式的话，那就没问题了。而且因为制造的程式数据本就是取自于自然之心，所以用自然之心来作为支撑该程式具现化的代价的话，也是最为合适的，如此制造出来的程式不仅消耗会轻很多，而且程式的效果还可以达到预想的最佳水准。”

听完江言的解释后，翠丝特算是理解的状况，内心里对于舍弃自然之心的抗拒心理也减轻了不少。

不过她有很快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您刚才说，用自然之心作为程式具现化的代价，会是最为契合的，那么也就意味着，就算不消耗自然之心，改用其他资源作为献祭代价的替代品，也是可以的吧？”

“虽然确实是办得到，但……”江言摇了摇头，道：“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要想将足以让你晋升真神之境的数据程式制造出来，所需的资源是非常庞大的。如果你愿意用自然之心来支付的话，那自然没有问题。但如果你想要用其他东西代替的话，你觉得自己拿得出那么多的满足代价条件的资源吗？”

翠丝特面对这个问题，顿时就脸色僵住了。

只是想象一下，翠丝特就知道，那样的代价自己是绝对付不起的。

或者说，如果举木灵元族的全族之力，不惜一切后果的话，是有可能支付得起，但那样一来木灵元族蒙受的损失可就会极其惨重了，那就是翠丝特所无法接受的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不再说想替换献祭代价物的建议了。然后从体内将自然权杖召唤了出来。

看着权杖上的那颗翠绿色的晶石，翠丝特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些不舍之色。

作为被她持有了上万年的专属神器，这根自然权杖连带着其核心的自然之心自然是被她耗费了大量的心血祭炼过了，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已经成为了她身体里的一部分！

甚至，翠丝特已经跟它炼化同步到了可以直接将它吸收到自身的灵魂识海之中温养的程度。

不过就算内心里再不舍，到了该放手的时候，翠丝特也不是那么优柔寡断的人，她深吸了口气，抬起手亲自将自然之心从权杖的顶端镶嵌位里抠了出来。

然后翠丝特看向了江言，问道：“陛下，因为经历了漫长时间的炼化，这自然之心的内部已经被妾身打下了自己的灵魂印记与妾身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您现在要使用它的话，需要妾身将那些灵魂印记抹除吗？”

“不用了。不如说，这样才更好。”江言摆了摆手，笑道：“本来这就要给你自己使用的，只不过需要我将其稍微‘加工’一下而已，你之前炼化它时留下的那些灵魂印记，反而能使得制造出来的数据程式作用在你身上的效果变得更好。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样用它制造出来的数据程式也可以算是专属于你了。”

“那么，就拜托您了。”

翠丝特点了点头，不再犹豫，伸手将自然之心向江言递了过去。

江言接过东西，手掌间立刻涌现出了一团银色的数据流将其包裹住。

“那么，既然正主都已经没有问题了，我们就抓紧时间开始吧。晋升仪式所需的关键程式，制造起来稍微要费点儿时间。”

江言忽然又看向了翠丝特，面色里带上了一丝肃穆地问道：“不过在动手前，翠丝特，我还有一个问题要跟你确认一下。”

翠丝特点点头。

“陛下请直言。”

“其实就是关于你的四级真神之境的发展路线的选择。你在过去的上万年里，已经以自然母神的神位走上了神道信仰之路，虽然那只是伪神的层次，但好歹也是在神道信仰之路上浸淫了这么多年了，现在直接舍弃掉未免有些可惜了。而自然之心同样也已经被你作为增幅和收集信仰之力的神器来使用了很多年，已经带上了几分信仰系神器的痕迹……”

“所以，告诉我，你接下来要不要继续走‘信仰成神’的发展路线？”

江言很是认真地看着翠丝特，等待着她的决定。

翠丝特对于这个问题，也是颇为迟疑了起来，好几秒后，她咬了咬唇，看向江言问道：“陛下，若是可以的话，妾身想听一听您的建议。”

“我的建议？那么我希望你继续走‘信仰成神’的路子。”江言想了想，缓缓说道。

“为什么呢？”翠丝特好奇地问。

“理由的话，有两点。”

江言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通过数据程式来协助晋升四级真神之境，这样的晋升方式虽然在我的计算中对你来说是成功率极高的做法，但那个成功的概率其实并非百分之百。就算概率很小，也终归是存在着预料之外的失败可能性的。”

“呃……原来，您其实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吗？”翠丝特闻言，不禁美眸微微瞪大了一些，愕然地问道。

之前听江言说得那么头头是道，她还以为对方是有着十足的把握呢，却没想到其实真相跟自己所想的有点儿差距。

“不用这么奇怪。就算是我，这样的行为也毕竟还是第一次尝试啊。”江言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承认了翠丝特的话。

然后他郑重地说道：“若是可以的话，还是尽量选择稳妥一些的做法比较好。所以，借助本就已经成体系的自然母神的信仰神位来加上一层保险，我觉得对你来说是更妥当的选择。若是按照这个方案进行的话，自然之心按照我的预料，将会直接变成蜕变成为你的自然母神的神位所对应的神格。”

“但既然是用‘信仰成神’的方式，那么信仰之力……”翠丝特语气带着些迟疑地说道。

信仰成神的这一条路子，翠丝特以前当然也设想过。或者说，不止是她，就连其他六位精灵王，乃至灵子世界里但凡有条件这么做的那些三级极境强者，都考虑过这个法子。

但结果是，至今都无一人成功过！

促成他们失败的原因有很多方面。有的是没办法凑足凝聚信仰系的真神最重要的神格的条件，有的是缺乏足够的信仰之力来凝聚神位，还有的则是因为信仰的争端而被其他更强大的信仰系的真神级强者所阻挠。

尤其是来自于其他更强大的信仰系真神强者的阻挠灵子世界里，已经存在了一尊四级的信仰系真神了，就是那位被圣光教会所信仰的圣主耶辛！

作为一尊以信仰之力为实力资本的强者，耶辛对于信仰之力的重视程度就不用多提了，早期的梦幻国度跟圣光教会的初次冲突，可就是因为双方之间的信仰道路存在着潜在性的竞争。

为了防止其他人通过信仰成神后，冒出来跟自己争夺信徒资源，耶辛麾下的圣光教会可一直都在致力于打击其他体系的宗教信仰势力，甚至还成立了专门的异端讨伐部队。

灵子世界的上万年来，圣光教会的异端讨伐行动，可是不知道毁掉了多少人的成神美梦。

虽然，圣光教会的异端讨伐行动，并不会猖狂到直接出动大军到其他大势力的地盘上随意搞事（毕竟那么做的话很容易引起公愤让各方势力联合起来抵制自己），但仅限于在自家的地盘上发展信徒的话，虽然安稳是安稳了，但可供发展的信徒数量就会很有限，由此收集到的信仰之力，最多也就是让人当一下可以粗劣运用信仰之力增幅自身力量的那种伪神，至于成就了神格的真神之位，那就不要去奢望了。

翠丝特虽然拥有着自然之心这件最为适合当做她成神需求的神格的候选品，但同样也受困于信仰之力的匮乏。仅凭木灵元族自身，是远远不足以供应出来助她成神的那种庞大信仰的。

若是想要发展更多的信徒，就必须对外扩张自己的势力；而若是想在强者林立的灵子世界里完成自家势力的扩张，就又必须先有足够强的实力；但没成神的话，实力顶多也就那样了……这样的恶性循环矛盾，限制住了太多想要信仰成神的人的希望。

“放心吧，信仰之力的供应问题，凯瑞根能够帮你，这也是我特意带你来找它的主要原因。”江言笑了笑，伸出第二根手指说道：“而整个国度，在信仰之力这方面也能够给予你最大的帮助，这也是我为什么建议你选择信仰成神之路的第二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