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御馔津提到祂与自己的约定，陈羽的眼神闪了一下，点了点头便没有多说什么。

御馔津察觉到了陈羽的点头，自然也没有再提及祂和陈羽的约定，反而和他聊起了料理相关的话题。

“说起来人类在这短短一百多年里，对饮食的追求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还记得一百年前的时候，苇原中国的饭食都还很粗陋。”御馔津的神职就包括食物，就连御馔津的名字也和食物有关，提起这方面的话题祂自然兴致勃勃。

而一旁本来还在安静的吃着甜点的缘结神也加入了话题：“谁说不是呢！一百年前的甜点可没有这么好吃，我记得除了水信玄饼就是三色团子或者大福，馅料也只有红豆一种，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区区一百年而已，人类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人类生活的变化可谓是日新月异，不要说和一百年前比，就算是二十年前，甚至是十年前，人类的生活都与如今有着很大的不同。”陈羽也十分赞同这一点，而且作为一个人类，他对于这些事情更加感同身受。

或许是聊到这个话题让陈羽来了兴致，亦或是希望从神灵的角度获取祂们对人类如今发展的看法，陈羽兴致勃勃的讲起了人类当今社会的前沿科技发展：“十年二十年前，人类获取消息的主要媒介还是报纸和电视机，但现如今网络的发展使得全球任何一个地方发生的事情都能够在24小时之内传遍全世界，而随着信息传播的发展，人类思想的碰撞更是迸发出许多璀璨的火花，许多的奇思妙想即便是神灵见到了也会觉得惊异。”

“人类或许真的是一个有着无限可能的种族，但随着他们的发展，他们对神灵的信仰也变得越发淡薄。”说到这里，御馔津也不由得看了一眼缘结神，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像我这样的神灵还好说，有着足够的信徒总能维持自身的存在，而且我也并不怎么依赖信仰。但是像一些弱小的神灵，他们甚至已经连自身的存在都无法维持，如果没有强大的神灵庇护，他们甚至会就此消散。

那些妖怪们更是如此，现今的苇原中国又还有几个人相信妖怪真的存在呢？昔日京都的百鬼夜行，如今已经是再也看不到了，那些妖怪也都只是故纸堆中的一笔记载而已。”

提到曾经盛行于京都的百鬼夜行，御馔津也不免叹了口气，在妖怪们还肆虐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是人类的威胁，这让当时的神灵们很头疼，但当人类逐渐强大而妖怪越来越弱小和稀少之后，神灵却也不免感怀妖怪们的灭亡，更有一种兔死狐伤的悲哀。

在百鬼夜行还盛行于京都的年代，御馔津也曾经参加过，那个时候祂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神灵，并未像现在这样成为仅次于三贵子的存在。

但那个时候对于御馔津来说，却有着更多的快乐与自由，每天都认真地关注着每一个来祈祷的信徒，小心翼翼的甄别着这些祈祷来进行回应，庇护着自己的信徒，同时也收获信仰。

每天看着信仰一点一滴的积累或是损失，变化所带来的快乐与烦恼，即便是对于神灵来说也是弥足珍贵的记忆。

为什么现在的御馔津越来越爱睡觉，一方面是信仰的获取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对于祂而言这些东西也已经变得不再重要，回应信徒更多的是一种兴趣，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患得患失。

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神位越高，自身的感情也就越来越淡薄，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到尊贵如御馔津的事情了。

或许同陈羽密谋让自己登上更高的位置，是这一千年来御馔津最为关注和令她在意的事情了。

“这是末法时代啊！一个人类之光取代众神恩泽的时代。”然而面对御馔津的感慨，陈羽却笑了起来：“神灵为了维持自身的高高在上，往往故作神秘，以至于随着人类越来越独立自主，而神灵的回应越来越少，神灵也就失去了原本人类对祂们的崇拜。”

“我倒是觉得神灵和信徒之间应该是互相依存的，神灵帮助信徒，信徒信仰神灵，二者应该是构建成一个二元的循环，而不应该是神灵高高在上，而信徒卑微如尘埃。”一旁的城之内博美听着陈羽和御馔津的谈话，不知为何忽然有感而发。

听到城之内博美的话，御馔津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轻笑了一下开口道：“虽然神灵和信徒之间的关系确实如此，但是对于神灵而言，越是被信徒崇拜，越是难以保持自身的初心。而且你已经触摸到了成为神灵的门槛，又有着半神作为丈夫，相信也应该知道，神灵在被信徒崇拜的过程中，是会逐渐被信仰同化的。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御馔津的话让城之内博美顿时哑口无言，御馔津话里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不是神灵自己要高高在上，而是信徒相信他们高高在上。

信仰是会同化神灵的，越是汲取信仰之力，就越是会向着信徒所崇拜的样子转化。

一旁的山田信之介听着三人之间的谈话，不由得惊讶万分，这些信息可不是他平时所能够听得到的，这让他赶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想要了解的更多一些。

虽然他如今距离神灵还差的天地之远，但也许有一天这些信息就用上了呢？说不定自己更进一步的机会就在这些信息里。

陈羽察觉到了山田信之介的小动作，不由得轻笑道：“山田先生，如果你希望成为神灵，那么最好先想想自己要成为一个什么神，虽然大多数神灵都遗忘了自己成神的初衷，但是恰恰是这份初心才铸就了如今的神灵。”

陈羽的话让山田信之介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牢牢地将这句话记了下来。

就在陈羽还打算和御馔津聊些别的话题的时候，之前的厨师推着一辆小车，将做好的四份甜点送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