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讲台上。

秦墨四周才气翻涌，口中吐出的词句，一字一句仿佛蕴含着死去的七品宗师程杨雄满腔愤慨与怒火，回荡在整个体育馆大厅。

等到秦墨意识到时，口中的话已经说出大半。

台下，众人呆滞。

震撼！

他们被这首词震撼了，被这首字字泣血之词的意志震撼了。

其中，大多数人甚至没有感觉到这首词的才气，只有怒意，战意，不屈之意。

仿佛感受到七品宗师程杨雄临死前仰天吼出的一首诀别词，山河大地未收复，妖魔横行未屠尽的死不瞑目。

“糟糕。”秦墨暗道不妙，这首词，完全是他受到心境牵引，下意识脱口而出。

他根本就没想在这个场景下再作一首词。

立即停顿。

体育馆内，秦墨的声音陡然一收。

可他刚刚鼓荡才气念出的词，已经传遍所有人耳中。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古明阳喃喃回念，意志朦胧间仿佛通过这首词与战死的程扬雄连接在了一起。

古明阳想起了自己当年在异次元空间与妖魔战斗的种种，眼眶一热。

只有亲自踏上战场，搏杀妖魔过的人，才能有他这般感触。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海大富默默道，心中不自觉浮现一抹舍弃一切身外之物的想法。

忽然一个激灵。

回过神来。

“不行不行，名与财，不能舍弃，绝不能舍弃。”海大富瞪大眼睛四处张望，发现所有人都沉浸在秦墨的词句中，没有人注意到他。

这才舒了口气。

差点，被这小子带偏了。

名气，金钱，怎么能放弃？

一首词，就让我做这么大牺牲，绝不行！

名也好，财也好，

我全都要。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如果说台上众人感悟的是前两句，讲台下方，数百名高三考生，最直观感触的，便是这一句。

仿佛一位七品宗师临死前的怒吼，恨自己年少虚度，浪费光阴，白头时悔恨交加。

一位七品大宗师啊，还不满足，觉得自己不够努力，浪费了年华。

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奋斗，不拼搏？

一个个考生，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高考，来的更猛烈些吧！

没什么比一位七品宗师以死唤醒的警示更能触动他们的灵魂。

人群中，卓凡刚刚缓过神来。

秦墨的君子宏愿，给他的冲击太大，导致他陷入神人交战中。

过了一会儿，他想明白了。

秦墨所求，亦是他所求。

“砥砺前行，也许，到达君子境界的，是我卓凡。”卓凡也在心中立下誓言，要比秦墨更早到达君子境界。

君子宏愿是秦墨所提，可不代表秦墨就一定能先成君子。

“咦，怎么了？”卓凡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低头沉思，表情各不相同，有醒悟的，有悔恨的，似乎经历过一场思想洗礼般。

他目光切换到秦墨身上，突然心里咯噔一下。

有种不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

“秦墨，就完了？”片刻之后，古明阳忍不住率先朝秦墨询问道。

他们，一直在等秦墨下阙。

这首词，明显不止这些，还有下阙才对。

合在一起，才是一首完整的词。

哪有人，作词作一半的。

很磨人的好不好。

可讲台上，秦墨以手扶额，丝毫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

古明阳忍不住，只好开口问他。

不止是古明阳，在场的老师，有才气的文师，都期盼着下阙的出现。

“没了，这首词只有上阙，我才气有限，写不出来下阙。”秦墨摇摇头道，面露疲态，这首词下阙出世就麻烦了，虽说可以更改。

可那样的话，就对不起那位千古忠臣了。

秦墨宁愿不成绝句，也不想更改一个字。

在众人的注视下，秦墨直接走下演讲台。

一连读了十篇现代英雄史，当秦墨了解到这个世界曾受到妖魔的摧残比平行世界的那段最黑暗的国仇家恨更为严重时，他已没有了心情。

如果不是受到情绪引导，他决没有心情再赋词。

古明阳点点头，秦墨能在一天之内连续立君子宏愿，作出半首绝句词，已经十分难得。

那半首作不出来，才正常。

作出来，他古明阳会将秦墨当成怪物的。

听闻秦墨作不出来下阙，众人脸上都露出微微失望。

一首绝句词，以词重现七品宗师程扬雄泣血一战的绝句词，只有半首。

未免也太遗憾了些。

一个个垂头丧气，恨自己才气不够，不能作出一首同等水平的绝句词。

不过，就凭这半首绝句词，一篇君子宏愿，秦墨今日的宣誓足以轰动金城。

“林幼音，轮到你代表女生宣誓了。”古明阳开始安排林幼音上台，代表高三的所有女生宣誓。

林幼音连忙拿出手稿，接替秦墨登上演讲台。

……

……

“秦墨，你怎么了？

看起来，好像状态不太好。”

秦墨走下演讲台，张友和刘敏注意到秦墨神色略显疲惫，气色不太好，以为秦墨生病了。

摆摆手，秦墨沉声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你们继续聆听宣誓吧。”

“那我扶你过去休息。”刘敏细心道，有些心疼。

“不用，我站着等宣誓结束。”秦墨黑着脸，心中的愤怒依旧难以平息。

今天之前，秦墨都以为妖魔和人类之间，以异次元空间为分割，始终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哪怕妖魔祸乱，残忍横行，也有这么一道天然的屏障横戈阻碍，人类得以繁衍生息。

可是，秦墨发现，

他错了，事情比他想象的严重了不知多少倍。

之所以他们还能参加决定命运的高考，还能悠然生活在这座水泽小城，每天空调WIFI西瓜，不是异次元空间阻挡了妖魔，而是有无数热血文师武师，甚至是魔音师，魔导师，献出生命为代价在扛着他们负重前行。

这片波澜壮阔的大地，巍峨艳丽的山川，温润滋养他们的江河湖泊，早就已经被妖魔侵踏过无数遍。

妖魔，当真是要彻底灭亡人族才罢休。

想到那些战死的英烈，秦墨握紧拳头，“那就来吧！”

大丈夫，何惧妖魔。

嗯，除妖魔前，先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