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学院啊。”舰长也想起了那段时光，那时候还没有崩坏发生，少年少女们都还在青涩的年纪无忧无虑的度过学习生活，这一切都仿佛发生在昨日一样。

“樱说是在千羽学院之前……也就是说你在入学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律者了吗？”

“嗯。”虽然也不大确认，但是八重樱还是这样答应道。

“在此之前，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健全的孩子。”她决定把自己在原来世界的经历结合在这个世界的经历告诉舰长，“我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

“这种病持续了一整年，昨天还在上课的我，走着走着身体便不受控制了，我的腿仿佛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知觉。”

“本来只以为是腿部失去知觉，谁知道这种情况开始向全身扩散。”

“我的身体没有知觉，发白硬化，头发也变作花白，只能躺在床上度过这些日子。”

“我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因为任何一个动作对我而言都难如登天，正常人的活动更是完全不能想象。”

舰长偷偷看了她一眼，窗口洒下的一缕皎洁月光，将这个少女的脸庞照的雪亮，眼角的晶莹似乎在强忍着不落下。

“唯一可以作为消遣的活动，仅仅是数时间，一秒一秒的去数，数到一千秒，一万秒……就这样数了几个月。”

“窗外偶尔有学生走过，她们的欢笑仿佛优美的乐章一样，仅仅是听着她们的笑容，我的脑海里也能想到学校里的生活，想到看着书和朋友嬉笑的日子。”

八重樱被勾起了那段伤心的往事，声音里带上了些许哭腔，“说真的，我其实有些感谢崩坏，它让我重新站立了起来，感受到正常人的一切。”

“很抱歉听到这些……”舰长道歉道。

“不，是我要道歉，把这么多伤心的事情说了出来，舰长的心情也会变得不好的吧……”

“不会的，难过的事情就是要说出来，有人分享总会舒服点的。”舰长停了片刻，“之后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状态和死士有点像。”

“嗯。”八重樱不置可否的发出一个鼻音，“我听到了一个声音，它告诉我能让我站立起来，能让我恢复健康，我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它……”

“再然后我就成为了律者，那个声音让我毁灭这些人类，它告诉我，这些是我得不到的东西，为什么要让别人享受。”

“但我觉得不是这样的，无论是医生叔叔，护士姐姐，还是窗口偶然飞来歇脚的小鸟，我觉得他们都很好，这样美好的世界应该值得我去保护而不是毁灭。”

可我真正属于的世界，并不是如此美好。

心底补上了这一句，八重樱不由得有些感慨，被崩坏所伤的这个世界，这个有些支离破碎充斥着离别与悲伤的世界，却处处充满了美好与爱，自己的世界……为什么如此平和，却有这些她想象不到的黑暗。

“樱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呢。”舰长将双手环在脑后，“还记得我们刚刚见面……当然那时候你可能并不认识我，我就发现你爱笑，对任何人都带着这样温和的笑容。”

“很难想象你身上发生过这种事情，却能如此淡然的对待任何事情。”

“也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简单面对的啦。”八重樱回答道，“比如舰长你……”

“我？”舰长有些懵，把头转向八重樱躺着的床上，正巧对上一双被月光点亮的蓝紫色眸子，似乎还能看到淡淡的水雾。

他不知道为何有些心虚的转过头。

“我没有和男孩子相处的经验，可能是身边全是女生的原因吧，实际上我觉得有些可以平等对待的事情，总被琪亚娜她们拿来开玩笑……”八重樱也悻悻收回目光，“有时候也很让人困扰的……”

“那我是不是得抱歉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你添麻烦了？”舰长有些哭笑不得道。

“不会啦……”

两人良久无语。

“这样的日子究竟会持续多长时间，又还有多长时间结束呢？”八重樱说道。

舰长缓缓转过头，这一次八重樱并没有看着他，不过也似是感受到他的注视，缓缓偏过了头，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崩坏，它让许多人失去了许多，也让本来可能没有交集，永远不会相见的人相遇相识。”八重樱看着舰长的眼睛，轻声道，“无论是我和舰长，和琪亚娜，芽衣，布洛妮娅……还有很多很多的人。”

舰长收回目光，闭上双眼。

“可能是生活在神州的原因，我一直很相信缘分。”

“有缘即会相识相遇，崩坏并不是促成这份缘分的主要原因。”

“或许吧。”八重樱回道，再也没说些什么。

舰长也不再开口，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

“嗤——”

一股淡紫色的气体逐渐在房间里四散开来，被舰长和八重樱吸入了体内。

“————”一道淡绿色的光华突然从舰长身上震开，将那些气体全部震出体内，与此同时他闭上的双眼也睁开了。

可是八重樱并没有醒来，在气体的作用下陷入了更加深层次的睡眠中。

“兔耳朵，粉色头发，名字叫做八重樱，还有这副容貌……”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呢，律者小姐。”

舰长立刻觉得不对头，从沙发上跃起一掌击向来者。

“哦？”那人似乎很惊讶的样子，“没想到你居然没被催眠气体催眠，这可是新研究的产品，律者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都会中招。”

舰长看清了来人，淡金色的长发和绿色的眸子，却是一个男人的模样。

“你是谁！”舰长刻意大声喊了一句，企图引起八重樱和符华长光的注意。

“别费劲了，这种气体现在已经充满了这层楼，除了你以外的人都睡着了。”金发男子张开手掌，手中还留着一个空了的透明罐子。

“看来你的身体也有些有趣的地方，不过很可惜今天我不是来找你的。”金发男子的目光看向了八重樱，“本来把她借走一个晚上，我就可以把她安然无恙的还给你们，现在看来应该没那么容易了。”

“樱？你想对她做什么！”

“喔喔~别激动，小舰长。”金发男子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在月光的衬托下更加难以看透。

“我只是来找我的这位‘老朋友’，顺便问她一些小问题，很快就会把她还回来，不要这么紧张。”

舰长却没有听信他的话，手中寸心拳已经做好起手，脚下一转身形急速靠近对方。

“年轻人沉不住气可是大毛病，再说了她不过是个律者，怎么值得你去这样保护。”金发男子盯着舰长的眼睛，玩味道：“律者和崩坏不是你我共同的敌人吗？”

“不是这样的！”舰长反驳道，“律者……也只是被崩坏所伤害的人们，她们不是什么敌人！”

想到了八重樱刚才说出那些话语时，隐隐的哭腔，强忍着泪水的模样，舰长内心仅剩的犹豫也被抹去了，内心一片空明，双手上出现了青绿色的光芒，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柔和明亮。

“哦？”金发男子第二次感到惊讶了，“你不介意她的身份？”

“多说无益！”舰长再次靠近了对方，手中的光芒明明柔和却带着阵阵劲风，只取对方的面门与要害。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天命的主教奥托，你又会怎么想。”奥托随手将舰长的进攻化解，仿佛这些招式其实是他所发明的一般了解，“来自逆熵的休伯利安舰长大人？”

舰长准备挣脱的手突然使不上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