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乔温的哲学思考和四人目的王权者

“怎么了？你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兴致啊。”

前往市郊的载具上, 巴卫看着一脸百无聊赖, 坐在自己身边发着呆, 明明完全隔音的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却反常地不发一言, 甚至也没有跟蹲看直播的他的那群老乡们互动的乔温，不由有些皱眉。

乔温懒洋洋靠坐在他身边, 的确没什么兴致的样子。

“我在思考严肃的哲学问题。”

为了不让网友们在路途中感到无聊，将直播间画面锁定在了青王与赤王所在的那辆车上, 乔温索性闭了自己这边的麦，一本正经地对巴卫说道。

妖狐嘴角抽了抽，明显是不相信乔温的发言。

乔温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不过, 他倒的确没有敷衍巴卫的意思。

“我只是在想啊……”他说着，向侧面一倒, 直接靠在了巴卫身上, “虽然从常理而言, 我们才是代表‘正义’的一方，无论我自己也好，普世价值观也好，在绿之王和联合起来的三大氏族之间，都会认定前者为‘恶’，是扰乱正常的社会秩序、制造出不必要的悲剧、需要被‘修正’的存在吧？”

“但是啊, 站在绿之王的角度，或许我们才是应该被打倒的一群‘恶龙’才对吧？”

乔温朝着巴卫颈窝拱了拱，直到找到一个最让自己感觉舒适的角度, 才将全身重量都向妖狐那边压了过去。

“我好像没跟你说过绿之王的事？那可是个你听过之后，会认为他比惠比寿还要天真、还要愚蠢的‘梦想家’的故事……”

接着乔温就将绿之王曾是伽具都事件幸存者，虽然侥幸活下来并且被石板选中成了王权者，但却失去了心脏，有异能在身才能维持生存，也因为这次事件影响，让他产生了想要谋求一个“人人都能用自己的力量来抗争命运”的世界的想法……等等等等，这些有关绿之王的信息一股脑跟巴卫讲了一遍。

“嗤。”

——不出乔温所料，当他讲出绿之王比水流所抱有的梦想的时候，妖狐毫不客气地发出了嗤笑。

“真是天真而又傲慢的家伙。”

巴卫说着，忍不住露出了相当恶劣，或者该说是相当恶质的笑容。

“真该让他看看千年前……不，五百年前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妖狐冷笑，“妄图依靠解放力量来拯救全人类……”

这是哪里来的不切实际的愚蠢梦想啊？！

五百年前的战国时代，众神的踪迹还未彻底从这片国度消失，妖怪更不是只能在传说中出现的存在，在那个神秘尚未衰退的年代，尽管妖怪与人类并非同一物种，但作为同样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智慧族群，若按比水流的看法，应该也算在“全世界的人们”这个宽大的范畴里吧？

结果怎么样？

妖怪大多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而大多数妖怪利用这份力量做了什么呢？

看看犬夜叉他们每次讨伐妖怪时，都能从对方巢穴中找到大量的人类骸骨，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当然，你可以说这是因为妖怪受种族特性影响，大多残暴嗜血，而且很多妖怪偏爱吃人，这也是种族特性，换成是人类的话，应该不会那么凶残。

但人类拥有力量以后，又会做出什么来呢？

远的不说，就单看比水流自己。

他怂恿无色之王，试图制造混乱，引起青赤两大氏族的对立，将白银之王逼下地面，甚至想要造成赤王周防尊的殒落，只为达成自己的“梦想”……

——作为一个经历过王权者掉剑所造成的巨大灾难的“幸存者”，竟然试图促成另一起王权者掉剑事件……

这样一个人，大言不惭在那里说什么解放全人类，说什么所有人都能凭自己的力量反抗命运呢？？？

“他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资格替别人、甚至替整个世界做决定？世界该是什么样子，莫非还需要他来重新定义？”

巴卫冷哼。

乔温早猜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因为在巴卫看来，抱有如此“伟大理想”的比水流，不仅不知所谓，甚至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将自己摆在了“神明”的位置上，想要出手干涉整个人类社会的运转规则。

这份傲慢，是巴卫即便成为了神使，也绝对无法认同的。

——简而言之就是，连神明都已经退出了人类世界的历史舞台，无权再干涉人间的任何发展，你一个小屁孩，搁这儿舞啥呢？

“御影总是说，正因为有各种各样、性格截然不同的个体存在，人类才更显得可爱。”

巴卫说到最后，简直都气笑了。

“真该让他看看，继当年的那个渣滓之后，现在人类里又出了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这样的个例也会让他觉得可爱吗？”

乔温：…………

你到底是有多怨念御影偏爱人类这件事啦！

而且比水流的梦想虽然有点那啥，但也不用拿他跟夜斗他爹那种人渣比吧？

好歹比水流出发点还算是想造福社会（？），夜斗他爹单纯就是想报复社会而已，把他们算作一类人对比水流多少有点不太公平……

乔温哭笑不得。

他原本其实是有点提不起劲的。

因为比水流虽然做的都是些让人看不过眼的事，手段也很激进，但站在他的角度，他认为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情，所以挡在他前路上的，赤王青王也好，非时院和黄金之王也好，都是需要移除的障碍，就这点而言，他下手又准又狠，其实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只可惜，他只是自认为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罢了。

人人都能拥有反抗命运的力量，这理想乍听起来似乎不错，但人人都有反抗命运的力量，也就代表了人人都有了改变自己或他人命运的力量，如果有的人得到力量以后并不只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同样也想改变他人的命运呢？

作为被他人改变命运的一方，如果不想要被改变呢？

世界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必，会是无序而混乱的吧。

比水流根本没有考虑后果。

他说得再大义凛然，也只是想贯彻自己的理想，或者说“理念”罢了。

但世界不是他的试验场，生活也不可能变成一场游戏。

——尽管，人们总是笑称地球ol是世界上最操.蛋的一款游戏。

“大可不必生气。”乔温安抚地捏了捏男朋友的手指——其实他想捏耳朵来着，但今天场合特殊，巴卫显露出的，是完全的人类形态，莫得毛耳朵给乔温摸，所以只能捏小手→_→，“想想也知道，他是不可能成功的。”

“你对宗像那小子就那么有信心？”

——哦豁，看乔温和宗像礼司好像很有默契的样子，妖狐大大吃醋了？

乔温笑嘻嘻。

“当然不是。”他摇头，“想想鬼灯先生，”乔温提醒，“如果按照比水流的愿望，世界变成那么混乱的样子……”

那地狱就算一天24小时无休，所有狱卒770连轴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恐怕也不够用的。

巴卫：……

巴卫：…………

巴卫：………………

“黄泉和高天原有协议。”他干巴巴地反驳，“两边谁也不能对现世施加不必要的影响……”

“假期都没了，睡眠时间都没了，甚至加班加到头发都要没了……你觉得以鬼灯先生的性格，真到了那个时候，他还顾得上协议不协议？”

巴卫：…………

好吧。

他承认，乔温说得没错。

就算是鬼灯那样的工作狂，在新年期间都会因为加班加得太多而情绪暴躁，如果人类世界真的因为比水流的计划而变得混乱而无序……

“那家伙恐怕真的做得出来在事情彻底失控之前，想办法钻空子亲手干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这样的事来……”

巴卫低声咕哝。

所以，当突击小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巴卫跟在乔温身后走下载具的时候，看着不远处那座安静得仿佛无人居住的民居，妖狐虽然面无表情，仔细看去，却能在他眼中找到一丝相当真切的同情——

招惹谁不好，偏偏惹上那只恶鬼。

庆幸吧小子，在你真正惹怒那家伙之前，有这样一群人来及时阻止你。

否则……

啧啧。

神使大人丰富的内心戏除了乔温无人知晓。

宗像礼司看着与伏见发在群中的定位完全吻合的那栋民居，不知为什么，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淡淡的警惕……

“周防。”

“……啊。”

低头点燃了一支烟，与青王并肩站在队伍最前方的赤发之王漫不经心地应着声。

“你也感觉到了？”

宗像礼司这下更加确定，刚刚那丝没由来的警惕，绝不是自己的错觉。

“绿之王……非时院那边提供过来的情报的确有提及，他早年曾只身一人，向黄金之王发起过挑战，虽然最后以失败告终，但在战斗过程中，绿王曾一度与那位御前势均力敌。”

宗像礼司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如何？周防？作为被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对方所忌惮，试图第一时间设计出局的对象，你有没有感到荣幸至极？”

周防尊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哼笑。

“作为被设计的另外一方，你倒是很沉得住气嘛，宗像。”

两位王权者边进行着交谈，边双双迈开脚步，向不远处的民居飞奔而去。

而在两人身后，淡岛世理和草薙出云拦在其他人身前，默默注视着自己的王……

随着宗像礼司和周防尊不断接近民居，跟着一起来到这里的非时院那位擅长布置特殊“结界”的成员已经全力展开了能力，静谧的夜色下，半空之中，忽然凭空显现出了青色和赤色的两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下一秒，一道有些无奈的声音就从不远处的民居里传了出来——

“哎呀呀，半夜时分夜访民宅，作为王权者，两位的兴致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伴随着话音，一个穿着样式古老的黑色神父袍，留着微卷的深色半长发的中年人从民居之中走了出来。

在这人的脚步踏出院门的同时，天空之中，与青赤两色达摩克利斯之剑对峙而立的方向，一柄灰色巨剑缓缓浮现出来……

“灰色……？”

挡在众人面前的淡岛世理有些惊异地低呼出声。

与此同时，缓下脚步的宗像礼司嘴角则浮起了略微冰冷的笑意。

“……原来如此。”

他看向月光下的来人。

“这就是绿之王最大的底牌么……”

“你也是他的同伴之一？”

“——被认定于14年前的伽具都事件中死亡的……”

“第六王权者，灰之王——”

“凤圣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