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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皮影情人(十)

    作品:《事无不可对人言

    “捞脚”是一个技术活儿,不是一拍脑门儿就能干的事。

    首先就是,用什么捞?

    湖面那么大,上头也没有游船,那脚又不是一截木头桩子,插在湖边上不带挪地方的!就直不隆通的背着一挂渔网啊还是笊篱啊,这没点儿几十年愚公移山的精神恐怕都不能成事。

    再者就算校园内没有保安干扰,众人端着小马扎坐一圈儿鼓着掌给秦欢乐加油鼓劲儿,可那脚它毕竟不是蹄花儿,一捞就能捞上来!那种非实体的玩意儿,实在很飘忽,难以掌握。

    还有一点是走到半路上,秦欢乐酒劲儿消退了一些才想到的,那就是一靠近水边儿,小飘就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到时候脚没捞上来,那湖里头再伸上来七手八脚的,把残疾飘继续趁热给拆吧拆吧......

    那他这是干嘛呢,冒傻气呢?

    这可不行。

    出租车一拐弯儿,就上了一条清净的路段。

    秦欢乐走下来,安抚的看了一眼小飘,抬手就去推门。

    然而往日都只是虚掩的大门却纹丝不动。

    难不成这是专为了防自己呢?毕竟除了自己,也没谁有事没事的就往朗华大厦溜达了。

    “咚咚咚咚......”

    秦欢乐等了一会儿,小声支使旁边遮遮掩掩的小飘,“飘儿啊,你上去看看,里头有没有人?”

    小飘拒绝的摇了摇头。

    秦欢乐“嘿”了一声,“你是不能啊,还是不敢啊,要不你跟门里头踅摸踅摸,有没有你的同类?看看主人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个口信儿,去哪了,啥时候回来?”

    小飘直接消失了......

    秦欢乐一头黑线,在刚刚退下去那点儿酒意东突西撞下,一不做二不休的上前,开始富有节奏感的捶着大门,“颜老师?颜老师?颜老师你说话啊,你别猫在里面不出声儿,我知道你在家!”

    这通捶门十分欢畅,双臂自由挥洒舞动,心肺为之蓬勃,汗水蒸腾,血脉畅通,既发泄了愤懑,又稀释了酒意,实在是居家旅行之必备娱乐项目......

    “什么事儿?”

    秦欢乐一扭头,一只手没来得及收回,还不合时宜的又落下了一记重锤,“咚”的十分尴尬而突兀。

    颜司承提着一只提包,正从外面走回来,停在秦欢乐一步远的地方,十分不解的看着他,仿佛已经驻留观摩了有一会儿了。

    秦欢乐被突发的紧张情绪激出一个嗝儿来,猥琐的绽放出一个大笑,“亲爱的颜老师,我是来约你去夜钓的。”

    “夜钓?”颜司承狐疑的看看他,“你喝酒了?还是又发烧了?”他想到过年的时候,秦欢乐生理上的异状,不免暗暗的留了心,唯恐又出现了什么新情况,是自己尚未掌握的。

    修长的手刚举在半空,却......一顿。

    秦欢乐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笔直着向前倒去,头顶如乳燕投林一般抵在颜司承的肩头上,但凡颜司承身体有半分动摇,秦欢乐那张大脸就确定无疑会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好在......颜司承够可靠,秦欢乐眯着眼睛看着地面上的碎石子儿,闷声说:“我就休息这么一天,明天又得不分黑白的搏命去,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时刻准备着为伟大的事业献出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为延平的平安稳定播洒自己全部的光和热,就像那奋不顾身的飞蛾,一往无前,无怨无......”

    “去哪儿钓?”颜司承心跳仿佛乱了一下,实在听不下去了。

    秦欢乐蚯蚓似的用头顶蠕动着找到一个能使自己扬起头来的落点,勾起嘴角笑道:“嘿嘿,好地方!”

    延大白天出了事,保安们心里多少有点儿数。

    虽然是大半夜的,可秦欢乐板板正正的亮出自己的警徽来,倒也没有怀疑的将他们两人放了进去。

    颜司承背着全套的渔具装备——都是他自备的,秦欢乐连点儿蚯蚓干都没出,还信誓旦旦的说,所谓夜钓的最高境界不在“钓”,而在“夜”,只要心情对了,场景对了,人对了,剩下的都不过是愿者上钩而已,不必强求。

    夜晚的洗笔湖更显幽僻。

    月亮像被洗过,不知哪里一束探照灯不时扫过来,竟像是染了血色。

    校园里各宿舍楼都有门禁,此时遥遥望去虽然还有璀璨灯火,可人影已经寥寥无几,他们又是往矮坡林子这边走,居然一路上几乎没碰到什么人。

    “这么僻静的地方,是怎么被你看上的?”颜司承一边负重前行,还要一边提防着踉踉跄跄的秦欢乐歪出去嗑着门牙。

    秦欢乐精神已经集中起来了,暗暗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果然有颜司承的地方,小飘就不会在外面荡,不管在哪儿寄居着,总之暂时能保全自己。

    “偶然看见的,嗨,”秦欢乐有口没心的张嘴瞎扯,“你不知道,我上的那是假大学,姑娘都跟假小子似的,头发一溜短,胸肌一个个的比我还夯实,盖上脑袋,那都分不出正反面来!你说我憋屈不憋屈?学校里前操场跑道,后操场沙坑的,把我风流倜傥的大好青春都给折里头了,抽冷子让我看着这么个诗情画意的地方,能不萌生出缅怀青春的愁绪来嘛,真是!”

    他说着话,已经扯着颜司承站在了水边儿,借着月影往下头看了看,除了泛起的点点波光,水面下漆黑如墨,什么也没有,一点儿没白瞎“洗笔湖”这个名字。

    没手啊!之前那一只只拉扯小飘,又来拉扯自己的手呢?敢情都是捡着软柿子捏啊!

    颜司承看着对方一声不吭的朝着湖面啐了一口,才从他背后的袋子里,拽出一把一米多长的大网兜来,在浅水边没有章法的一通搅合。

    “你找东西?”颜司承已经大概猜出了对方的意图,也不觉好奇的向水里面张望着。

    岸边不远的地方,倒扣着一只铁船,船身干涸褪色,倒是还留有一些用喷绘剂、或是涂改液等东西留下的涂鸦痕迹,依稀看得出曾经依靠在船边月色下,两厢倾心的绵绵情意。

    秦欢乐喘了两声,龇牙咧嘴的,“水浅无鱼啊,颜老师,咱俩往湖中间逛逛去吧?”

    颜司承借着月光瞧他,忽然笑了,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秦警官啊,我瞧着你这架势不像夜钓,倒像是破案呢,”他一手按住了秦欢乐企图去掀翻船身的胳膊,眼神坚定,“如果你告诉我实情,我可以更有效率的帮你,不算你欠我的情,考虑一下?”

    船一碰在肩膀上,秦欢乐就已经知道仅凭两人之力,根本翻不过来。

    他停下动作,直起腰来,冲着颜司承正色道:“颜老师,你别嫌我烦,我是从心里拿你当真哥们儿了,才总是麻烦你的,这话说起来有点儿害臊,其实是我给小龚,你知道,就我那同事,她生日,给她买的项链不小心掉湖里了,诶,你别问我为啥会掉这里边儿啊,涉密,恕我没法说。”

    项链不项链的,颜司承倒不关心,他想想刚才网兜那泥鳅都能漏过去的网眼儿,想着大概一整包的渔具应该没一个能发挥作用的,索性把肩头的重量全卸在了地上,闲致的四处看了看,忽然轻声问:“项链什么材质的?”

    秦欢乐还蹲在地上,研究渔网呢,没抬头,也知道颜老师不会真信,所以毫无心理负担的继续瞎扯道:“金的,24k纯金大链子,手指头那么粗,bulingbuling的。”

    颜司承饶有兴味的勾了下嘴角,语调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调侃,“那么粗的项链是得捞上来,不然得多心疼啊?手指头那么粗的话,估计是中空的吧,不然怎么会浮起来?”

    “浮起来?”秦欢乐一个激灵抬起头来,眼睛往岸边犀利的扫过去,却依然没有看到白日里那噩梦似的手,不觉意兴阑珊仰头看颜司承,“颜老师,哪儿呢?”

    “那儿啊!”秦欢乐一抬手,指向十几米外的湖面,在月光的映照下,不同于连片的粼粼波光,一点异样的闪光链条混淆在其间,不说不觉得,若是留意的去分辨,又十分惹人注目。

    而在这闪光周围的一小圈儿,又像是一个黑洞,阻断了光源,还......微微突起?

    “哎呦我去!”秦欢乐瞪大了眼睛,直觉那是一个人!

    他边跑边拽下自己的外套,踢下两只鞋,一个猛子扎进了湖里,向不远处游过去。

    颜司承表情冷淡下来,月光下面色冷峻异常,在秦欢乐奋力反转过湖中漂浮的人的头部时,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三月底的湖水,冰冷刺骨,没动几下,周身就已经由刺痛样的冰冷转向僵硬的麻木无觉。

    秦欢乐纯靠着本能往前游,还好距离不远,一路把人拖到岸边,在颜司承也踏着水赶过来的帮助下,才将这个年轻的男人拖上岸来。

    秦欢乐一出水,全身都不由自主的抖起来。

    颜司承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秦欢乐却顾不上自己,拽起自己扔下的皮夹克,盖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又抖着手去摸他颈侧的脉搏。

    没有脉搏,没有呼吸。

    但皮肤没有发涨,身体关节还很柔软,应该是刚刚溺水。

    他迅速解开这男人领口的两颗扣子,伸手捏开这人的嘴,确认里面没有堵塞物,才开始按压起他的外胸部位。

    颜司承冷眼旁观,看出刚才反光的东西不是手指头粗的项链,而是这个落水者的腰带。

    一分多钟的心脏复苏后,这男人歪头吐出来一口水,却依然没有醒来,万幸心跳和呼吸却微弱的显现出来。

    秦欢乐眼前忽悠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任颜司承默默的把滑落的外套又给他披在了肩上。

    “听见声儿了,救护车应该过来了,”颜司承戏谑的拍拍他的肩膀,“夜钓钓上一个人来,你又给自己攒了不少功德啊。”

    “别逗了,”秦欢乐拽下颜老师那件衣服,也给地上那男人裹上了,“我现在还没回过神儿来呢!”

    辖区派出所和救护车前后脚赶过来,本来要把他一起带到医院去看看,被他拒绝了,民警看到证件,知道他是系统内的同事,就不急着问话了,只说回头这落水的人醒了,如有需要,再请他协助。

    “啊~啾!”颜司承送秦欢乐回家,本想着给他煮点姜汤可乐,结果翻了翻冰箱,没有姜,也没有可乐,只好自欺欺人的烧了小半锅热水,几个气泡刚冒出来,他自己一个没忍住,朝着水面打了个喷嚏......想想不太文明,默默的倒了。

    秦欢乐原本就喝了酒,大半夜没夜钓,倒是来了个夜泳,这会儿眼泪鼻涕一起来了,手里两张纸巾左右开弓,都快忙活不过来了,好容易等到颜老师朝自己走过来,忙嗷嗷待哺的殷切仰起头来,“汤......呢?”

    颜司承搬着凳子坐在暖气边上,挡住了屋里大半的热量来源,“冰箱里没水,就没煮,我找找附近的药店有没有能送货的,应该比我一来一回快点儿。”

    秦欢乐实在受不了了,新抽了一张纸巾,中间一断,一个鼻孔塞了一团,只能大张着嘴喘气,“行,咱俩都吃点药,要不明天没法上班了。”

    “你还要去上班?”颜司承不过是吹了点儿冷风,现在背颈处被暖器烙暖了,也就缓过来了,诧异的看向秦欢乐。

    秦欢乐拥着被子往床头一歪,嘟囔不清的说:“没事儿,我那儿一般没啥大事儿,我给潘哥当个吉祥物壮个胆儿也行啊,不费啥力气,要不潘哥就落单儿了。”

    颜司承低头找药店,没回他的话,秦欢乐道也不在意,却没留意低着头的颜老师,是个什么神色。

    原以为歪打正着,当了一回见义勇为的英雄。

    可第二天一早,大学城辖区的派出所就给他打电话,硬是把发烧打摆子的秦欢乐从派出所拎到了市局。

    秦欢乐哆哆嗦嗦的进了市局,一把抱住迎头走过来的龚蓓蕾,就倒了下去......龚蓓蕾尖叫一声,差点儿没让旁边经过的同事以为是哪个色狼胆大跑到市局来犯案了。

    “你是不是傻!”龚蓓蕾记仇的直接给他来了个脑瓜崩儿。

    秦欢乐躺在值班室的行军床上,抬头看了一眼衣挂上的吊瓶,“感谢刘科长!”

    “退烧药。”龚蓓蕾斜他一眼,“听说跳湖里见义勇为去了,脑袋里没少灌水啊?”

    秦欢乐案板上的白眼鱼,挤兑只能听着,知道自己这病没大事儿,更关心自己被叫来询问的事由,“昨儿那人,怎么......转市局了?”

    龚蓓蕾无限同情的看着他,“你和他都是可怜的娃,唉,那个人叫金维,就是延大的学生,刚上大一。”

    “他杀?”秦欢乐皱眉。

    龚蓓蕾点了下头,顺便给他调慢了一点儿点滴的流速,“他到医院没多久,由于肺部感染,突然就病危了......没有抢救过来,你别难过啊,知道你尽力了!医生也尽力了......不过医生看他身上有伤,就报了警,小黄去看了,没想到情况还挺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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